筝 情

　　□李祖蓓

　　与你偶遇，便一见钟情，清澈的声音，典雅的姿态，深深迷住了我。问自己，是否要拥有你？是否能知晓你？三年多，与你难分难解，对你痴情不改。古筝呵，对你绵绵眷顾，却倍感对你知之甚少，每一次与你触碰，总有新的内涵，每一次与你亲近，总有心的感悟。我多惊叹，孙红燕老师弹指之间，你与她那么默契相融，那么柔情似水。

　　那样的爱你，却对你一窍不通。那些学筝的人，不是灵动的孩子，就是乖巧的魂，我垂老婆子笨拙得无理由，纯粹是虚浮之心。回味：那样一种天籁之音，渺渺飘来，润润吟起，抚慰着心灵的奢侈，似孩提萤火的夜色，似新娘洁白的衣裙……筝的流动，让青春复苏，让夕阳绚丽；筝的诱惑，更吸引人，你花半天光阴，也许就可以弹一首简单易行的曲，但三年多，“千年琵琶，万年筝”的难上难，依然让我望尘莫及。不管我有多笨多傻多蠢，我都如期而至，愿化成弦上的音符，让平庸琐碎变美妙人生。筝，不期而遇了你，不偏不倚时，又碰到技高一筹的老师，那正是我的福分。

　　二十一弦筝，十指弹出思绪种种，千军万马、行云流水、爱恨情愁、千娇百媚……最最诚服的就是老师呵，冰雪聪明，全套古筝书倒背如流，练就了琵琶、钢琴、二胡、古筝……样样精湛。苦练滋味：冰天雪地冻僵小手练到出汗，站在雪地里冻脚丫子变得温暖如春。今天老师纤巧手指，大珠小珠入银盘的音乐响起，也诱我这个门外人，来到古筝的门前，看里面风华绝代，听里面歌舞升平，我仿佛也和着青春的节拍，忘了时光流逝发更白。

　　与筝结缘，却始终不解筝。练一首曲，时有自卑自怨，时有自娱自乐，练筝的过程，是一个从心烦意乱，走向心平气和的过程，有许多次急功近利地练琴，到头来不知所以然。慢慢如坐禅，坐下不再心浮气躁，那就一定有收获。老师教我们点音、揉弦、琶音、花指不厌其烦，教我们颤音、扫弦、摇指、刮奏耐心细腻，任何滥竽充数都逃不过老师的耳目，书页上有老师标的指法点评，渐渐弹指之间，我们才有稍稍美妙的音乐流淌出来。老师是名师，但我们都不是高徒，虽然我们参加古筝考级，都拿到了证书，但自知自明，记忆差视力差、读谱差听力差，朽木不可雕也。但我愿慢慢圆这个梦。

　　筝情筝意，常牵挂在心里，暮年何妨！落花何妨！我的心房响起《渔舟唱晚》的划浆声，响起《洞庭新歌》的欢快声，响起《战台风》的亢奋声，响起《走进苏州》的脚步声。古筝的韵味，我们在台上也露过好几把了，老年大学年年汇报演出，我们脸上浓妆艳抹，披起亮丽裙纱，当五彩缤纷的聚光灯亮起时，谁知七十古来稀？谁知这是花甲之年？有筝相伴，不会寂寞不会老去，生命的舞台一定可以有价值。

　　筝抑扬顿挫的音符，朝朝暮暮，在家拨动你。呵，先生总说是噪音，在你面前，我多么愚笨，糊里又糊涂，不知你的高深，不知你的清雅。每每关上门扣紧窗，真怕我的噪声惊扰邻家幽梦，真怕我的五音不全飞扬跋扈，我“自弄还自罢，亦不要人听”。我喜欢花指一刹那的轻快，我也喜欢琶音一瞬间的厚重，多姿多彩形式各异的弹奏技法，让我此生学无止境。

　　渴望老到不能走动时，可以坐等“十指生秋水，数声弹夕阳”。